一顆米可發展出無限大
2024-04-08 00:00
人與自然共生,但城市發展令人逐漸忘卻兩者的關係。為重新築起連結,藝術家方韻芝踏入稻田,加入「大地予我」復育本地稻米的項目,與團隊栽培出新的港產絲苗,喚起社會關注,更利用科學數據譜寫香港稻米的歷史。透過種稻,她看到大自然的包容性,明白視野要更廣闊。她形容,大米的形成是藝術品,種植及記錄的過程更賦予她無限想像力和可能性,希望公眾一同欣賞大自然的瑰麗。
春臨大地,萬物充滿生氣,方韻芝(Vangi)在稻田間穿梭;看她時而輕撫花草,時而停下腳步聞桂花香,又奔跳走過獨木橋,不難察覺到藝術家的自由靈魂。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她滔滔不絕說起與農夫及記錄團隊在稻田上揮灑汗水的點滴。她指,當初團隊決定復育本地米,農夫走訪各區向有種稻經驗的人取經,再輾轉聯繫海外種子庫「尋根」,成功帶回20種源自香港的稻米種子。她續說,農夫推廣本地米,亦希望為各米種編寫種植教學,故在開初幾年反覆試驗,記錄禾穗的間距、形態和生長周期,「一直累積各種米的種植經驗。」
科學數據譜寫本地稻米歷史
前年,「大地予我」檢視過去工作,思考如何繼往開來,並從已建立的人脈網絡着手,與幾位有生物學背景的友好一拍即合,開始繪畫稻米結構圖,嘗試以科學的方式,譜寫本地稻米歷史。Vangi坦言,香港有關米的資料和數據少之又少,若每周觀察稻米成長並記錄,可在每造米取得約1.5萬筆資料,經分析整合上載至互聯網,供下一代參考,「期望透過現時工作,補充前人未有寫下的東西,也希望後人用到相關數據,互相呼應。」
除了學會種稻,她更發掘到自己跟大自然的連繫。Vangi笑言,小時候居於九龍,家中不會種植,中學修讀理科但仍一知半解,不存在甚麼與農地結下不解之緣的因果故事,而對郊外的唯一印象,都是由其母親轉述得來,「她曾帶我回鄉居住,有張相見到我個肚脹卜卜,因為吃東西不乾淨,滿肚子都是蟲。」驅使她走入鄉郊,源於約10年前參與一個有關處理剩食的項目,初步接觸天台種植,才開始思考永續發展及萬物的關聯。
她憶述,當時了解到城市種植必須有良好的基建條件和資源,項目在城市邊陲設立社區農場,嘗試消化區內剩食。她直言,該內循環的概念「好正」,更到過台灣考察農地,「把要堆填的東西放入鄉郊,或許已成為泥土的養分,而這是可持續性的。」她從此明瞭,泥土的容納空間很大,城市發展也有其他可能性。
種米學做人 構成是藝術
此外,Vangi直言「種米學做人」。她舉例,雜草跟禾草都是禾本科作物,形態相近但有特徵可以辨別,惟前者隨時間生長得越來越似後者,「這是雜草的『生存策略』,越似禾草便越有機會留下。」團隊過去舉辦教學活動,都會邀請參加者除雜草,「人類會把看起來不像禾草的植物拔除,若然相似,就會花更多時間,或許有時會看漏眼,但全都是人類挑選的過程。」她指,沒想到能夠從科學角度說明「人擇」的過程,而這也是日常會應用到的哲理。
她續說,植物和人類不同,即使一造米只有3至6個月生長周期,其生命正孕育下一造米,再通過後代不斷演變,但人類主要看個人發展,未必會放眼看整體的視野,「這些都是我在田中慢慢學習到的東西。」
Vangi分享,自己喜歡向人展示一幅大米被放大的圖片,「不知可否形容為上帝的創造,粒米好靚,而它從何來,就是浸種、插秧、生長幾個月、抽水灌漿至這種形態……對我而言,它的構成已是藝術。」不止大米,在她眼中,整個種植和記錄的過程都格外「漂亮」,因為每一步都印證了團隊的努力與成長,「我每造都很期待記錄主任編製出圖表,展現米種在高度及生長形態上的變化;那些東西看起來很簡單,但圖表背後可能包含3000項數據。」
對任何事物保持想像力
她雀躍地指,一直希望和更多人分享這件令她嚮往的「美事」,過程亦賦予她無限的想像力和可能性,「它包括了種植、工藝、科學數據、公眾參與等多項元素,充滿包容性。」她續說,項目讓公眾構建與稻米的關係,再思考跟自然環境、城市生活和發展的關聯,一環扣一環,希望眾人對稻米有各自的想像,「如果我們願意想像,便可以從一顆米發展出無限大。」
親身看過大自然的瑰麗,Vangi坦言,任何人都可以享受藝術,社會上有些人被動,便由她作主動,讓他們可以參與和接觸,「一個人要明白藝術的『好』,必定要通過自己的經驗去印證。」當本地米在石屎森林成功復育,她寄語眾人,對任何事物保持想像力,「日常生活有很多微小但值得觀察的事物,就如米粒跟我們親近,背後也蘊藏歷史和科學等部分,這些都是我們對於稻米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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