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慧與朱亦兵的室內樂⾳樂會：將法國作曲家的浪漫⼀網打盡

2024-02-22 00:00

4⽉2⽇即將在⾹港上演的「夢幻琴弦：朱亦兵鄭慧大提琴鋼琴之夜」，鋼琴由鄭慧博⼠擔綱，⼤提琴由旅法⼤提琴家朱亦兵擔綱，曲⽬則囊括了法國晚期浪漫派⾳樂和現代⾳樂中代表作曲家的室內樂作品。

鄭慧博⼠策劃的這場⾳樂會背後隱含著許多深刻的內涵，整個曲⽬的編排貫穿著她的⾼級審美和巧思。這⼀盤「⼤菜」絕不僅僅是簡單的法國作曲家的作品組合，⽽是浸透著鄭慧博⼠深厚的⾳樂底蘊：⾳樂會由梅⻄安的《時間終結四重奏》的第五樂章開場，還選了弗朗克的《A⼤調⼤提琴與鋼琴奏鳴曲》、弗雷《悲歌》、德彪⻄《D⼩調⼤提琴與鋼琴奏鳴曲》、弗朗塞《夜曲》、弗雷《⻄⻄⾥舞曲》以及拉威爾的《哈巴涅拉》。

在⻄⽅⾳樂發展史中，印象派的作品總的來說還屬於有調性的範疇，但⼜在尋求使⽤新的和聲材料削弱傳統和聲（⽐如半⾳化和聲、全⾳⾳階），與現代作品有著許多勾連。也可以這樣說，印象派⾳樂是從⻄⽅傳統的古典、浪漫派⾳樂⾛向⼆⼗世紀現代⾳樂過程中的⼀個重要的轉折點。

毫無疑問，法國⾳樂是⾮常惹⼈喜愛的，它像繪畫⼀樣深具⾊彩、層次，甚⾄擁有光影和⾹⽔般的迷⼈氣味。這些⾳樂的品味超絕⽽⼜精妙，同時對演奏者的要求也相當⾼。

法國⾳樂和印象派作品在演奏史上已有吉澤⾦、弗朗索瓦、⽶凱蘭傑利等名家的珠⽟在前，那麽鄭慧與朱亦兵的演繹如何將「舊瓶裝上新酒」呢？

鄭慧博士 - 香港鋼琴詩人施坦威藝術家

朱亦兵 - 世界TOP級旅法大提琴家

⼆重奏的合作藝術
鄭慧博⼠6歲就師從中央⾳樂學院的淩遠教授學琴，打基礎階段修習的是蘇聯鋼琴學派的⼿法，然後16歲以全額獎學⾦⼊讀柯帝士⾳樂學院，獲得學⼠學位。之後進⼊耶魯⼤學和紐約州⽴⼤學修完碩博學位，⼜融⼊了美國鋼琴學派和歐洲鋼琴學派的⼿法，可謂博採眾長，她因師承關係以及⾼超的演奏技巧被媒體譽為「貝多芬第五代傳⼈」。除了繁忙的獨奏演出，她也是室內樂的⼀把好⼿，持續活躍於國內國際樂壇。

早先在柯帝士⾳樂學院念書的時候，鄭慧博⼠在修習鋼琴獨奏課程的同時，還修了室內樂課程。她表示，在「⼤提琴與鋼琴奏鳴曲」這種⼆重奏體裁的作品中，「⼤提琴和鋼琴往往都處於同等重要的位置，兩種樂器相互配合、相得益彰，兩者的⾳⾊通常需要達到⾼度融合。」

對於⼀起合作這場室內樂⾳樂會的⼤提琴家朱亦兵，鄭慧博⼠表示了⾼度贊賞，兩位藝術家在過去也曾多次合作過。這次合作的契機來⾃於中法⽂化交流。朱亦兵旅法多年，對法國曲⽬簡直無所不知，本⼈個性也⾮常羅曼蒂克，能夠完美呈現出法國⾳樂最微妙的感覺。
室內樂的每⼀個聲部都相當獨⽴，⼜更加細膩，更加註重挖掘每個聲部的技巧性和表現⼒，既註重聲部的表現⼜重視團隊的配合，對演奏者的默契度要求尤其⾼。

「最好的室內樂夥伴像是盟友」，鄭慧博⼠認為，「在室內樂的合作中，演奏家對於共同⽬標是什麽往往都很清楚，但在排練中難免會有不同意見，因此必須說服彼此也適時妥協。⼤家在演繹過程中會⼀直⼩⼼地調整⾃身承擔的聲部與其他聲部之間的關係，這是⼀個很即興和充滿變數的過程，但與合作夥伴碰撞出的火花⼜將為現場演奏帶來無窮的魅⼒。」

重點曲⽬解析
⾳樂會開場曲梅⻄安的《時間終結四重奏》在國內較少被⼈演奏，屬於嚴重被忽略的那⼀類，但這部作品是梅⻄安第⼀風格階段成熟的標誌，它的第五樂章「永恆的贊歌」實在是⾮常優美動⼈。鄭慧博⼠之所以選擇第五樂章，是因為全曲僅這個樂章安排了兩種樂器對話，“它的旋律緩慢悠長、綿綿無盡，對⼤提琴來說，是很考功⼒的。鋼琴在這裏僅僅是跟隨，冷酷⽽⼜沈鬱。「1939年法國淪陷，梅⻄安當時在德國戰俘集中營裏寫完此曲，並由獄中⾳樂家在他被關押的茲⼽熱萊茨（Zgorzelec）⾸演。⽤梅⻄安的話來講，「the end of time」就是「end of the prison」，可以說是他在極端環境中領悟到的「死亡與再⽣」，代表著永恆的開始，也意味著⼀種解脫。
上半場尤其值得期待的是法國作曲家弗朗克(Cesar Franck，1822—1890)的作品：《A⼤調⼤提琴與鋼琴奏鳴曲》。鄭慧博⼠很喜歡弗朗克，“這⾸作品聽完，就像享受了⼀場盛宴，感覺很滿⾜。”

這部作品的⼩提琴版本原是作曲家弗朗克題獻給⼩提琴家伊薩伊的，他不僅擅長後期浪漫主義和早期現代主義作曲家作品，同時也是馬克斯·布魯赫、卡⽶爾·聖-桑和弗朗克（Cesar Franck）等作曲家作品的傑出詮釋者。

筆者曾聽過鄭慧博⼠與⼩提琴家合作的版本，也⾮常精彩。⽽這次她將與⼤提琴家朱亦兵⾸次帶來改編的⼤提琴版本。

《A⼤調⼤提琴與鋼琴奏鳴曲》很有戲劇張⼒，每個樂章都有不同的情感⾊彩，如果⽤戀愛來⽐喻，第⼀樂章仿若兩⼈初相遇，那種宛如美⽟⼀樣純凈的美好中蘊涵著讓彼此去探索的動⼒。第⼆樂章像⼀個協奏曲⼀樣，兩個樂器不停地對抗：鋼琴有很多快速的跑動，但⾳量不可以把⼤提琴蓋住。隨後鋼琴變得激動不安⽽⼤提琴在低⾳區應答。第三樂章是宣敘調式的幻想曲，由鋼琴奏出沉重的4⼩節和絃，⼤提琴回答似地奏出悠長的宣敘調，然後兩件樂器進⼊⼀場溫柔似⽔的對話。這個樂章仿若戀⼈分別後在訴說相思之苦，中段⼤提琴的激越仿若交織著苦楚的愛戀，⾼昂的情緒在鋼琴的安撫中逐漸⾛⼊穩定。第四樂章是鋼琴與⼤提琴在進⾏⼀段卡農式的對話，有點與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意思。

下半場也有⼀個重量級作品值得期待：德彪⻄《D⼩調⼤提琴與鋼琴奏鳴曲》，這⾸作品是德彪⻄題獻給妻⼦艾瑪的，原名為「⼩醜對⽉亮⽣氣」，作曲家稱此曲糅合了⽣命中的⽢與苦。德彪⻄的作品對鋼琴演奏所要求的觸鍵與聲響都很特別，鋼琴不能彈得太⽣硬，但也絕對不能彈得太模糊，不能使⽤太多踏板。此曲第⼀樂章的⼤提琴長奏充滿了悠遠的歌唱性。第⼆樂章為幻想曲風格，⼤提琴華彩段落有⼀些創新奏法，⾳⾊頗為有趣。第三樂章的快板則顯得⽣氣勃勃，由鋼琴快速的舞蹈般的主題開始，然後進⼊慢板，⼤提琴奏出宣敘調般的旋律。

理解這⼀系列法國⾳樂，還需結合法國的飲⻝、語⾔、⽂學、繪畫等法國⽂化與⽣活，才能掌握到這些⾳樂的精髓。由此可見，鄭慧博⼠對於搭檔的邀請是如此深具慧眼，旅法⼤提琴家朱亦兵在這場⾳樂會中的作⽤毋庸置疑。讓我們共同期待4⽉2⽇的這場⾳樂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