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医院夺命火│起底医院「莆田系」模式起家负债累累实控人遭免相关职务

2023-04-19 19:46

北京丰台区长峰医院一幢住院大楼昨日(18日)发生大火，增至29人不幸丧生。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事件引发民众关注长峰医院的背景和运作。医院随即被「起底」。内媒报道，长峰医院运营模式与「莆田系」类似，背后医疗集团更被爆资金情况堪忧，不仅高负债率，并且近年频频借款，甚至不惜出售子公司缓解资金压力，医院实控人汪文杰拥不少专家、协会主委名头衔，如血管专家，原来仅大专学历。有传媒揭露，大火发生的一个多月前，该医院还曾召开火灾防控会。

汪文杰被免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职务

据界面新闻报导，从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获悉，鉴于北京长峰医院18日火灾造成的重大影响，19日决定取消北京长峰医院会员会籍。同时，免去北京长峰医院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汪文杰在协会理事、血管瘤与脉管畸形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职务。

起火前一个月曾召开火灾防控会

综合内媒报道，今年2月27日，据北京长峰医院官网，发布了一篇题为《防风险、除隐患、保平安——北京长峰医院严格落实火灾防控措施》的文章，显示该院根据政府监管部门通知要求，「第一时间召开了火灾防控工作动员部署会，在分析研判当前消防安全形势的同时，就火灾防控工作进行了扎实安排部署」。岂料，至4月18日，医院发生大火，酿至少20死。

另外，长峰医院今日(4月19日)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公告，北京长峰医院股份有限公司因发生重大风险事件，且未向公司申请停牌，根据相关规定，该公司现决定自2023年4月19日起对其股票实施停牌。

长峰医院现金流情况堪忧

北京长峰医院官网显示，其是一家以血管瘤、脉管畸形等疾病为诊疗特色的综合二级医院，系长峰连锁机构的旗舰医院，也是长峰医院集团在北京的唯一分支医院，是北京市医保定点医院。此外，其还是北京市首批获得互联网诊疗资质的医疗机构。

另据北京长峰医院官方微信，在北京之外，长峰医院集团还在上海、南宁、广州、西安、合肥、长沙等20城开设医院。官网还显示，该集团已完成了全国三个直辖市及3000万以上人口省份十多家连锁医院的布局，可说北京长峰医院是「医疗集团中的旗舰医院」、「血管瘤特色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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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起火前一个月曾召开火灾防控会。网图

《防风险、除隐患、保平安——北京长峰医院严格落实火灾防控措施》的文章。网图

长峰医院2022年上半年资产负债情况。网图

医院起火股票停牌。微博网

医院实控人汪文杰只有大专学历，却成血管专家。网图

据指，这家医院此前有不少获奖记录。据北京长峰医院官微历史信息，长峰医院集团在2019年跻身2018届艾力彼全国「社会办医·医院集团」排行榜前100名。此后直至2021年，该集团都「荣膺此榜单中的前100强称号」。在2018年6月，北京社会办医持续发展暨双评工作经验交流会中，北京长峰医院与北京京城皮肤病医院、北京朝阳糖尿病医院、北京玛丽妇婴医院一起获得双评信用评价AAA级和能力评价四星认可。

内媒又指，北京长峰医院背后，是新三板挂牌公司长峰医院，不过梳理可发现，目前长峰医院的经营情况不容乐观。就在火灾发生的几天前，4月14日长峰医院公告，要延期发布2022年年度年报。理由是，年报编制与审核工作未按期完成。因而，其最新公开披露的经营情况，只是截止到2022年上半年。

长峰医院2022年上半年财务数据显示，报告期内实现公司营业收入2.53亿元(人民币、下同)，较同期下降5.12%；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亏损3264.38万元，较上年同期约1300万元的亏损额又扩大了不少。

与亏损相比，长峰医院更大的隐患在于其资产负债情况。财务数据显示，2022年上半年，其合并资产负债率就已达到71.6%，负债总计4．62亿元。

长峰医院不仅负债数额不小，并且持续新增银行借款，并近期还打算卖掉下属医院回笼资金。

2023年后，长峰医院依然在借钱。今年4月13日长峰医院公告，其于今年1月3日审议通过《关于全资子公司鄂州长峰血管瘤专科医院有限公司申请银行授信暨关联交易的议案》，下属全资子公司鄂州中医血管瘤专科医院有限公司向湖北鄂州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沙窝支行申请人民币500万元的贷款，期限不超5年，贷款年利率不超4%。当时，鄂州中医决定以位于鄂州市东塔路10号自有房产进行抵押，公司实控人汪文杰与其配偶曾娅及鄂州中医法定代表人姜万颖为这次贷款提供连带责任担保。后在审批过程中，银行还要求增加长峰医院为其全资子公司鄂州中医提供连带责任担保。

长峰医院4月12日发公告称，为优化资源配置，提高运营效率，结合公司与全资孙公司长沙湘城康覆医院有限公司实际经营情况，公司拟以150万元的价格将长沙湘城100%股权出售给湖北庆柏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拟以535.5万元的价格将其持有的广州长峰医院有限公司51%股权卖给鄂州市素墨广告有限公司。公告显示，转让完成后，公司将不再持有长沙湘城、广州长峰的股权。

运营模式与「莆田系」类似

据郑州长峰医院官网2018年10月22日发布的一则新闻稿指出，长峰医院集团自2003年从湖北鄂州开创第一家血管瘤专科医院起，逐步在北京、上海、郑州等全国布局近20家医院。该新闻稿称，长峰医院集团未来还将继续新开医院，同时开启三级诊疗模式，打造地市州医院、省会医院以及旗舰医院的双向转诊和分级诊疗模式，力争在5年内全集团医院数量达到100家。

央视于2019年的一则报道中，指长峰医院一度陷入网络「医托」骗局。这也揭开了这家医院集团运营方式的冰山一角。央视当年报道，一位患者在求医问药的过程中，首先通过百度搜索引擎寻找相关病症和治疗办法，然后就会发现长峰医院的信息，随即点击进入「长沙长峰医院」的网页后，会出现对话框，由以医生助理自居的客服询问患者症状，并推荐来实体医院就诊。

随后，警方调查的过程中发现，这些以医生助理自居的客服，就是「医托」，其大多是冒充了医生以及医生助理，本身不具备专业背景，实质为「拉拢患者」的业务员，其业绩与就诊人数直接挂钩。另一方面，警方调查也显示，医疗机构内的医生大都是普通的医生，并不是网络宣传中的「国家级」、「中科院的」等头衔。

医院实控人汪文杰专业能力成疑。网图

从网上影片见大火发生时有人从窗爬出逃生。网图

大火在昨日中午发生。

现场冒出大量浓烟。网图

火灾现场起火痕迹明显。网图

医院大火造成21人死亡。

起火的是一栋白色大楼，外墙有明显著火痕迹。　网图

现场工作的消防救援人员。央广网

《京华时报》报道，早在2004年，丰台长峰医院就因在网络上发布虚假广告，冒充解放军301医院和现役军人的名义为医院作宣传，被处以20万元的罚款。

实际上，无论是通过百度竞价搜索来获客，还是虚构专家身份，都是「莆田系」医院的常见套路。此外，长峰医院旗下医院所涉及的医疗纠纷不少。

「莆田系」是指福建莆田人开办的民营医疗机构，目前全国大部分成民营医院都是由莆田系掌控，如军队及武警医院的科室，亦是由莆田系承包，其中不乏美容整形、牙科、性病、生殖等盈利丰厚的科室。

内媒报道，莆田系起源于福建莆田东庄镇，发迹于八十年代，以街头卖艺及游医起家。游医即无牌行医，当年莆田系以医治性病和皮肤病等病症为主。莆田系多以集团方式购买及经营医院，幕后操控人不会出面。莆田系惯常采用的敛财伎俩，不外乎以低价聘用不合资格的临时医生，再做虚假广告，大肆吹嘘医生资历，吸引病者求医。同时在医院内销售自家生产的医疗仪器，赚取暴利，一旦发生医疗事故，便立即换地方经营。

实控人大专学历却成血管专家？医学专业能力成疑

长峰医院法定代表人、实控人为汪文杰。公司2020年年报显示，汪文杰出生于1969年8月，大专学历。在创立长峰医院前，他曾于1992年6月至2001年6月在鄂州市中医院临床工作；2001年6月至2006年5月任鄂州中医血管瘤专科医院院长；2006年5月至2009年11月，任北京丰台长峰医院院长。汪文杰如今已是20家连锁医院集团的董事长。除了开设公司，他甚至作为专委会牵头人，成立了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血管瘤与脉管畸形专业委员会，并当选为该专委会主任委员。

数个医美网站信息显示，汪文杰26岁时根据中医祖传秘方并结合现代西医理论研制出外敷、内服治疗血管痛的特效纯中药制剂，被国际传统医学会授予“华陀杯”金奖，被湖北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为纯中药制剂并应用于临床。27岁的汪文杰又发明了高频电凝微创治疗血管瘤和脉管畸形的新方法，攻克了血管瘤医疗难题，被湖北省鄂州市政府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破格评为副主任医师、副医师。

此外，前述信息称，汪文杰60多万字的防治血管瘤专著《血管瘤脉管畸形诊断与治疗》业已出版。不过，书本「搵唔到」，网上亦未能检索到汪文杰的任何学术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