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楊清奇:「編採自主」只係神話 《蘋果》編採受黎定下的「鳥籠」規範

2024-03-12 10:47

黎智英案審訊今第43天。
黎智英案審訊今第43天。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三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今踏入第43日審訊,亦是前社論主筆楊清奇(筆名李平)出庭作證第7日。辯方盤問時,指楊清奇在挑選文章和作者方面保持獨立,並舉例黎智英曾建議用單偉建的文章,但楊清奇指其文章「又長又臭,都係玩自欺欺人」及拒絕採用。楊清奇指自己並非完全獨立,又指「我理解個採編自主唔係用百分率去形容」、「唔係咁簡單拒絕」。

排隊等候進入法院旁聽的巿民。葉偉豪攝
排隊等候進入法院旁聽的巿民。葉偉豪攝
巿民有秩序地排隊進入法院聽審。葉偉豪攝
巿民有秩序地排隊進入法院聽審。葉偉豪攝
黎智英由囚車送抵法院受審。葉偉豪攝
黎智英由囚車送抵法院受審。葉偉豪攝
囚車將楊清奇送抵法院作供。葉偉豪攝
囚車將楊清奇送抵法院作供。葉偉豪攝
黎智英妻女。葉偉豪攝
黎智英妻女。葉偉豪攝
黎智英兒子到庭旁聽。葉偉豪攝
黎智英兒子到庭旁聽。葉偉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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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2 散庭。李宇軒明天開始作供

楊清奇作供完畢,控方要求法庭頒布「提犯令」(Body Order),以便明日押送「從犯證人」李宇軒到庭作供,法庭批准並押後案件至明早10時再續。

12:45 接黎智英轉交讀者投訴作者王崑義信函 楊數月後始再找王撰稿

控方完成覆問後,法官杜麗冰問及楊清奇,王崑義發表文章《港台「聯手抗中」恐是南柯一夢》後「俾讀者鬧」,讀者寫信予黎智英投訴,想知道黎智英是如何把該些投訴信件轉交給楊清奇。楊清奇指黎智英當時透過秘書把實體信件交給他,信件附上黎智英所寫的便條紙,「叫我轉交(投訴信件)俾作者王崑義」。楊憶述黎智英當時沒有直接批評作者王崑義,他因此在數月後亦曾再找王崑義為《蘋果日報》撰稿。

12:30 以「鳥籠民主」形容《蘋果》編採自主 黎的指示是「鳥籠」

控方覆問時,重提楊清奇在主問中首次提到「打擦邊球」,並解釋是規避法規、遊走灰色地帶,在辯方盤問時則稱避開法律,兩者意見是否對楊清奇一樣。楊清奇同意,指自己意思是希望避開犯法風險。

控方其後問起單偉建的文章,並展示楊清奇在2019年9月3日與陳沛敏的WhatsApp記錄,陳沛敏指「我電郵轉寄了一篇文章給你,黎生想你以李平之名反駁他」,楊清奇回覆「啲垃圾真的要出反駁?港共揾多幾條友咁搞,論壇版就俾人玩殘」。

楊清奇指,他當時理解單偉建應該是黎智英的朋友或相熟人士,其實黎智英亦覺得其文章觀點一般,但又想照刊登,「所以要我用我自己名寫文章去駁返佢」、「經常有咁嘅文章,我論壇版就俾人玩殘左,就好難做」。楊清奇其後澄清,黎智英當時想他寫一句評價去解釋為何不採用、再轉發給單偉建,指他黎智英和陳沛敏「溝通過已經決定唔用,但黎先生需要俾作者一個交代」。

編採自主不能超越「鳥籠」框架

控方續提到編採自主一事。楊清奇稱「對採編自主,其實我有好深感觸同體會」,「我從事傳媒工作30幾年,係5間報館電視台打過工,我感覺係互聯網興起之後、傳統媒體沒落後,採編自主幾乎就成為一個神話」,「因為傳媒為左吸引特定讀者群,都有自己立場」。

楊清奇指「我可以用一個政治術語『鳥籠民主』,來形容蘋果同埋類似報紙……叫做『鳥籠自主』」,黎智英訂立《蘋果日報》立場「就好似Set定左鳥籠」,「採編人員係鳥籠有一定自由,有一定採編自主權,但你唔可以超過一定框架,就係唔可以超過鳥籠」。楊清奇指《蘋果日報》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編採自主,並確認早前證供中提及黎智英給予的指示便是「鳥籠」。

12:08 楊肯定黎曾提及若自己被捕會引起美、英等國對中港政府作出制裁

楊清奇早前供稱,論壇版寫手在2020年6月23日、第3次到黎智英家中晚餐期間,他們曾討論《香港國安法》並擔心黎智英會否被捕,但黎智英指自己不害怕,又表示如果自己被捕,就更加證明到中國和香港政府打壓人權和新聞自由,引起美國、英國和歐盟關注及作出制裁,有助改善香港人權狀況。

辯方指出,當時其實黎智英沒有提及過「制裁」,而是只表達他相信如他被捕後,美國、英國和歐盟會作出回應或採取行動,楊清奇表示不同意,又指「我肯定會有(提及制裁)」。惟楊清奇承認他當日與黎智英共餐時沒有寫下任何筆記,現只是憑記憶想起當時情況。

辯方指,楊清奇在2021年6月24日的與警方錄影會面記錄中,曾被問到甚麼是「飯盒會」,當時楊回答警方:「食飯盒囉」、「啲快餐㗎咋」、「一人一個飯盒」、「邊食邊傾吓偈」、「就係坐低大家傾吓有啲咩問題囉,即係喺工作上有無遇到難處需要黎老闆出面解決」。

辯方又指《蘋果日報》論壇版的文章大多數批判中港政府,指出中港政府的政策缺失,希望中港政府更正或將來不會重蹈覆轍,而非「為批評而批評」。楊清奇同意並指「可以咁講」,另同意他本人沒有意圖違法,「打擦邊球」則是指在避免違法的情況下,遵從《蘋果日報》編採原則撰寫社論。

辯方表示已完成對楊清奇的盤問,將由控方覆問楊清奇。

11:13 小休30分鐘。

11:00 楊指對論壇版作者不同觀點有時感尷尬

辯方問起制裁,指楊清奇提過制裁能夠阻止通過《逃犯條例》修訂草案及香港國安法實施,這是否所有論壇版作者都同意這觀點。楊清奇同意。

辯方續指,王崑義是否有𣎴同觀點,並展示王崑義於2020年6月20日在《蘋果日報》發表的文章《港台「聯手抗中」恐是南柯一夢》,問王崑義是否不支持制裁。

楊清奇回應,「呢個就係做編輯有時尷尬嘅地方」、「我揾作者寫稿,佢同我講嘅,同佢最後寫出嚟不一樣」,而他亦難以「失言」、不採用其文章,甚至如果不採用,便可能要「開天窗」。楊清奇又指「呢篇文登後俾讀者鬧」、「有人直接寫信俾黎先生」,而黎智英亦把信轉交給楊清奇。

辯方指,但楊清奇後來仍與王崑義有電郵來往,並展示楊清奇在2020年11月10日發給王崑義的電郵,當中指「港蘋論壇版周末擬開專題討論美國總統 選舉的影響。可否撥冗撰稿分析拜登入主白宮對台美關係影響?蔡英文快過習近平祝賀有什麼考慮?約1600字,周四截稿。謝謝。李平」。

楊清奇指,因為王崑義是台灣比較著名的作者,雖然有些觀點未必符合《蘋果日報》,但能夠自圓其說。楊清奇又一度稱「我有啲好奇,點解律師先生、點解有我同佢私人email?」,辯方解釋電郵由控方提供。

10:40 楊稱「打擦邊球」又符《蘋果》觀點立場文章可照刊登 

楊同意如《蘋果日報》不能提供符合讀者口味的文章時,讀者便會轉看其他報紙,故《蘋果日報》一方面需照顧到讀者口味,另一方面要堅持《蘋果日報》的觀點與立場,作者文章「至少要我認同或者同意」才可刊登,如文章牽涉港獨便不會刊登。楊補充,如作者文章明確鼓吹違法事情時,楊便不會刊登,但若作者文章內容是「打擦邊球」又符合《蘋果日報》的觀點與立場,楊便會照樣刊登該些文章。

辯方提到,楊清奇早前證供中提到他和黎智英、陳沛敏在2016年商討更新作者名單。辯方續展示楊清奇與陳沛敏在2018年4月的WhatsApp記錄,當時楊清奇指「(周一至周五:李怡,世道人生,不定期:練乙錚、鄭明仁、毛孟靜、梁家傑)」,陳沛敏則指「你建議找什麼新增作者」。楊清奇解釋,這是他們其中一次交流更換作者名單的意見,並非他早提及2016年那次,又指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更新作者。

辯方亦指,在2018年4月,黎智英、陳沛敏或楊清奇,曾經建議過找曾鈺成、任志剛、曾俊華為《蘋果日報》論壇版撰稿。楊清奇同意。

10:20 曾拒絕刊登上司提議稿件 楊:文稿來得太遲

辯方展示羅偉光曾在2019年6月15日向楊清奇傳送文稿,指明是「社民連figo(陳皓桓)提供、黃浩銘獄中信」,但楊回覆羅說:「遲得太緊要。周日又無論壇版。問下出online要唔要」。辯方指當楊的上司提議文稿,但楊亦會拒絕刊登該些文稿,楊解釋他收到文稿時對實體報紙來說太遲,才問網上版會否刊登。

辯方問及作家是否可以自行決定投稿觀點及文章主題,楊指「有時作家自己決定,有時我提議」。辯方遂展示楊清奇與日籍作家高橋在2020年12月的訊息,高橋稱:「下週還是要寫王毅發言與日本傳媒的無知無恥。請理解」,但楊回覆:「選題與觀點,我們一般不干預。但如果較多讀者不認同,就需要換作者」,高橋便指:「遵你命,要選讀者能關注之題」。

楊指選題揀作者要跟《蘋果》立場 否則「到時被炒嘅人可能係我」

楊清奇在2020年12月10日傳送《港版國安法|日本遵從美國制裁令 促與美營運的當地銀行凍結林鄭在日戶口》的新聞連結予高橋,表明「請看看能否跟進」,而高橋表示「我深信日府根本不會制裁林鄭等」、「你要我怎麼跟進?」。楊回覆高橋:「你可以考慮評論有關新聞。但你的觀點恐怕難以被蘋果多數讀者認同。制裁不是已死總統(前任總統)的命令,是美國聲援港人」。

楊清奇解釋指,當編輯不符合黎智英的意見或立場時,黎智英便會「換人」,雖然他一般不會干預作家選題,亦向高橋稱「寫不寫,如何寫,你自己決定」,但楊坦承「我事實上已經干預左佢主題,我亦警告佢如不跟進《蘋果日報》的觀點,我就可能換作者」、「如果我堅持用不跟《蘋果日報》立場的文章,到時被炒嘅人就可能係我」、「之前都有先例」。

10:00 開庭

楊清奇身穿藍色襯衫、黑色運動風衣外套,蓄灰白色短髮,戴上黑色長方框眼鏡,由3名懲教人員陪同下,從法庭特別通道走到證人席就坐。

辯方資深大律師彭耀鴻負責盤問楊清奇,問到他是否認同民主比極權好。楊清奇同意,亦認同公平選舉、新聞自由和言論自由屬民主一部分,而他挑選論壇版文章時會考慮的主則亦包括支持民主、支持經濟巿場化、以及不提倡港獨。楊清奇認為自己同事亦認同相關原則,指毋須日日向同事強調,而相關原則並非由他制訂,而是沿用前任編輯訂下來的原則。

楊清奇指在挑選文章和作者上「唔係全部」獨立

辯方續指,楊清奇在挑選文章和作者方面相當獨立。楊清奇指「唔係全部」。辯方改稱,那大致上獨立?楊清奇則指「我理解個採編自主唔係用百分率去形容」。

辯方其後向楊清奇展示黎智英與楊清奇在2019年9月3日的WhatsApp記錄,顯示黎智英多次致電但未有接通,黎智英指「看了單偉建先生的文章後請回電」。辯方指當時黎智英向楊清奇建議查看單偉建的文章,並叫楊清奇決定要否採用,而楊清奇則拒絕。

楊同意曾率直地向黎指出單偉建文章「又長又臭」以拒絕黎使用單文章的建議

楊清奇指「唔係咁簡單拒絕」,指有透過其他渠道溝通,WhatsApp只顯示了一部份對話,黎智英亦有透過陳沛敏找他。辯方另指,楊清奇對於黎智英建議的文章,率直地給出自己意見,例如指在WhatsApp中指單偉建的文章「又長又臭,都係玩自欺欺人」,楊清奇同意。

案件編號:HCCC51/2022
法庭記者:劉曉曦 王仁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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