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雜誌｜安諮會主席曹王敏賢：核能有助達致碳中和 大亞灣採縱深防禦原則 安全運行30年

為實踐零碳排放，可持續發展的零碳能源更顯重要，為本港供電30年的大亞灣核電站正是香港零碳能源的先驅。本港輻射防護專家曹王敏賢（曹太），見證上世紀80年代百萬港人聯署反對興建核電廠，為釋港人疑慮，她積極舉辦、支持及參與大大小小推廣核電的展覽及講座，又培訓大專生作講解員解說核安全，更參與「廣東核電站核安全諮詢委員會」（安諮會）的工作，致力加強公眾教育。恐懼緣於不認識，現時出任安諮會主席的她指，大亞灣核電站於國際核電安全評級上一直名列前茅，長期監測亦沒錄得輻射排放超標，是達致碳中和的可靠能源。 

曹太出任「廣東核電站核安全諮詢委員會」主席多年，積極推動公眾溝通。 何健勇攝

大亞灣核電站是內地首座大型商用核電廠，現時有80%電力供應香港。 中電提供

大亞灣核電站是內地首座大型商用核電廠，也是改革開放後最早期及最大型的中外合資項目之一，中電佔25%股權。該核電廠的興建計劃於1980年代初開展、1987年動工，及至1994年投產，每年發電量約150億千瓦時，當中80%供應香港。曹太是本港少數的輻射防護專家，於大亞灣核電站籌建之初，她以其專業身份舉辦並出席不同會議、展覽及講座向公眾進行講解，釋除港人對建設大亞灣核電站的疑慮。其實曹太與核電早有淵源，60年代她到美國進修，已接觸當時最新的核技術，專門研究核安全及輻射防護。回港後，她加入香港大學，任教輻射防護相關學科，期間亦出席不同的國際會議，吸取最新的核電技術相關知識。

1986年12月，曹太（右三）與國內科研專家考察大亞灣核電站。 受訪者提供

向兒子從小解說核電廠操作

1986年4月，前蘇聯切爾諾貝爾核電站發生爆炸，洩漏大量輻射，加上1979年3月美國曾發生三哩島核事故，而籌建中的大亞灣核電站距離本港市中心約50公里，不少港人憂慮一旦大亞灣核電站發生事故，安全成疑，市面隨即掀起反對聲音，百萬港人聯署反對興建核電廠。曹太憶述，當時其兒子所讀小學派發通告，要求「收集6個簽名」。

作為輻射防護專家，她指大亞灣核電站採用「縱深防禦」的安全原則，選址所在地地殼穩定，在設計、運作、員工培訓、輻射防護、環境監察及應急準備上，都借鑑國際標準，而三哩島及切爾諾貝爾核電站的事故，均涉及人為失誤，跟本身設計無關，認為須加強公眾教育。她由家中做起，耐心跟兒子解說核電廠的安全操作。

為釋港人疑慮，曹太（左四）舉辦及參與連串公眾教育活動，包括核電安全研討會及大型展覽。 受訪者提供

舉辦大小講座疑除港人疑慮

恐懼源於不了解，她憶述當時不少傳媒向她致電查詢核安全，不少人談論移民避核。為釋除港人的疑慮，她籌辦不同的核安全推廣活動，出席大小講座。1986年7月，她於香港大學黃麗松講堂舉辦核安全研討會，對象包括傳媒及中學教師，她稱，「當日講堂400多個座位全部滿座，連梯級亦坐滿人。」墟冚場面令她感受到公眾對議題的關注，認為舉行大型展覽刻不容緩。

兩個月後，中國核學會與香港科技和諧促進會於尖沙咀星光行舉行「香港核電技術展覽會」，展出由廣東核電合營有限公司提供的核電設備模型，讓公眾了解核電設施的真面目。曹太積極參與及支持活動，同時，她亦招募及培訓200多名大專院校的理工科學生，於展覽會為市民講解，成功吸引18萬名市民參觀。經一番教育及推廣，市民疑慮漸消，可見長期推行公眾教育的重要性。及至1988年，核安全諮詢委員會（現稱「廣東核電站核安全諮詢委員會」）正式成立，曹太亦於2012年加入安諮會，並於2019年接任安諮會主席至今，擔當着核電站與公眾溝通的橋樑。

曹太表示，大亞灣核電站的反應堆設有「三重獨立保護屏障」，可防止放射性物質外洩，而多年來，核電行業國際組織「世界核營運者協會」（World Association of Nuclear Operators，WANO），亦定期派専家到訪大亞灣進行檢討、交流及評估，去年大亞灣基地於WANO的指標中，有83%指標達「卓越水平」，表現位居全球前列。

曹太（前排左四）組織中港台三地核電專家舉辦核技術安全會議，其丈夫曹宏威（左一）也有出席。 受訪者提供

「三重獨立保護屏障」防輻射外洩

曹太又指，根據國際原子能機構制定的「國際核事故分級表」，核事故一般分為0至7級，當中1級為最輕微的「異常」，2級則為「一般事件」，而大亞灣核電廠投產至今30年，從未發生2級或以上的事件和事故，證明核電廠表現可靠，是安全設計及優良管理的成果。

全球暖化觸發極端天氣，近年超強颱風「天鴿」、「山竹」及「蘇拉」，先後正面吹襲廣東沿岸地區。雖然本港及大亞灣核電站亦受吹襲，惟大亞灣的主要建築物及結構的設計均可抵禦強風，且廠方在風暴來臨前啟動颱風防護應變措施，因此雖然經歷多次颱風洗禮，大亞灣基地的6台機組保持安全運作，未接獲任何人員受傷或設施損壞的報告。

為保障公眾及核電廠員工的安全，曹太指大亞灣核電站設有完善的環境監測系統，長期監測廠址及周邊環境的輻射情況。根據多年監測數據，大亞灣核電站未曾出現過超標或不當的輻射排放，其排放的輻射量十分輕微，遠低於國家的規定限值。

輻射一直與我們共存

作為輻射防護專家，曹太指，輻射一直存在於環境中，與我們共存。早年她曾進行有關手提電話輻射的研究，另又發現本港的花崗岩會釋放輻射氣體「氡氣」，其輻射影響高於核輻射；醫學研究亦發現，若長期吸入過量氡氣，或增加患肺癌的機會，建議市民就算在炎夏開冷氣，每天最少開窗10分鐘，保持室內空氣流通，驅散氡氣。

面對碳中和及零碳排放的國際議題，去年「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COP28）上，20多國簽署承諾書，計劃在2050年前將核電產能擴大3倍。與核結緣數十年的曹太指，核能發電是相對安全可靠及高效率的零碳能源，將是未來的主要能源，建議多做公眾教育推廣，並於大專院校增設輻射生物學的相關課程，培育人才。

曹太是輻射防護專家，過去曾進行手機輻射調查。 資料圖片

「黃金人」赴法受訓 奠定中國核電基礎

過去30年，大亞灣核電站一直維持卓越安全水平，除有賴「縱深防禦」的安全機制，曹太指，亦歸功一批訓練有素的核電技術人員，包括於核電廠創建之初，遠赴法國受訓的「黃金人」，奠定中國核電發展的基礎。

每人培訓費高達26萬美元

曹太呷着「齋啡」，細說「黃金人」的典故。時間回到1980年代末期，當時大亞灣核電站籌建工作如火如荼，培訓核電技術人才更是逼在眉睫。由於核電廠採用法國核電技術和裝備，廣東核電合營有限公司遂精選大亞灣第一批生產運行隊伍送到法國受訓。時值改革開放初期，國家外匯緊張，曹太指，按當時物價，「每名人員培訓費用高達26萬美元，價值相當於一名成年人體重的黃金價值。」因此該批人員亦被稱「黃金人」，透過這批「黃金人」引入外國先進技術的同時，他們也成為了貢獻國家核電發展的棟樑。

曹太指，現時大亞灣核電站有逾80%員工持有大學學位或以上學歷，而且都經過定期相關技能培訓才可以在其崗位工作。機組的操控員工更必須通過嚴格培訓及考核才獲錄用，且每隔5年亦要參加覆核考試，確保核電廠維持安全運作。

曹太與丈夫曹宏威及兒子合影。 受訪者提供

與曹宏威「夫唱婦隨」推動核安全

曹太是本港少數的輻射防護專家，由80年代至今，她與丈夫曹宏威博士先後出任核安全諮詢委員會成員，她形容推動核安全上「夫唱婦隨」，雖偶有爭拗，但更多是互助合作。

夫公眾緣好 曹太退居幕後

曹宏威博士過去常以科普專家身份為傳媒解答疑難，他亦於1988年至2012年 24年內，連續8屆出任安諮會成員，曹太則於第9屆加入至今。其實早於安諮會成立前，曹太已落力推廣核安全，如召開兩岸三地研討會。及後安諮會成立，成員均是各界翹楚，她認為丈夫有「公眾緣」，便退居「幕後」，但經常隨丈夫參與安諮會考察活動，參觀世界各地的核電廠，增加見識。

曹氏伉儷性格率直，快人快語，她憶述早年外訪參觀時常常提問，丈夫則開玩笑說，「她不懂得，當然要多發問。」曹太亦不諱言，跟丈夫偶爾會因觀點不同而爭拗，但更多的是互助體諒，一起交流討論核安全及核技術發展。

記者：關英傑

實習記者：黃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