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學林｜旅禍
2022-10-05 12:00 
於我，旅行的好都在於出發前的想像。跑了整個歐洲、澳洲、印度洋、東南亞，出發前的想像從下機開始，就有了不一樣的發生。大事例如法國因示威導致嚴重交通阻塞、意大利因為找不到還車地點而錯過航班、德國因越綫而險些釀成事故；小事例如到了富士山卻漫天雲霧、凌晨三時看不明白冰島文而在自助加油站束手無策。除了未曾遺失行李之外，不幸的旅行經驗多不勝數。
最後一晚忙於收拾行李，東堆西疊的過程夠痛苦了吧？明明沒有稱心的手信卻不得不買的心情夠難受了吧？景點的網上照片和現實觀感反差之大令人咋舌，敦煌沙漠渺遠無垠（想像），當我看到左邊是現代化建築，一街之隔就是沙漠（現實），雕琢經營坦白得難受，然後沙漠上一方是租用四驅車的區域，另一處是滑沙區域，消費的旅行文化支解了沙漠，也支解了我腦海的想像。景點之外，南方朔說旅行印證了我們在書本上得知的對某地方的記號，但我的法國藝術之旅卻敗興而回。在羅浮宮左穿右插，終於在一堆人群中找到蒙羅麗莎。千辛萬苦擠到前面，另一波人潮已經湧到，我還未站穩已然被逼退場，只能以苦笑回應畫像的微笑。後來讀到余光中因《向日葵》而親臨荷蘭瞻仰梵高畫作，還譯成《梵高傳》，想來是自己與達文西差了緣分。
還有追車、等車、過關、等行李一連串的時間消耗，雖說是放假，但虛耗光陰本來就是另類體力透支。說到體力，明明旅行是為了「喘息」，行程中卻比平日上班更晚睡更早起，趕行程趕景點，試過去兩星期歐洲，飛倫敦飛雅典飛費拉（Fira），再雅典再倫敦再回港。下機後雙腳發軟，第一次確實感到腳踏實地的好處。至於飲食，東南亞地區尚算合胃口，在盡是串燒厚肉的希臘，抑或是以羊頭、發酵鯊魚肉為招徠的冰島而言，傳統美食有時是文化折磨。
衣食住行，總有不幸。在外地旅行受到熱烈歡迎，也不過因為我是局外人罷了。因為是格格不入的歡迎，所以在外地久了，特別想念香港。過了一段時間，又特別想念出發前的想像與心靈慰藉。旅行就是一趟人生之旅。想像美好，現實卻苦。好事壞事交錯，時走時停，充斥了瑕疵和不幸，但念念不忘一切大事小事，因為這些經歷讓人生苦旅有了味道。電郵：[email protected]
林溢欣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哲學碩士，中文科補習名師。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2年10月5日教育版專欄「學與教」。
圖：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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