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雜誌｜醫生接30宗懷疑中毒個案網購肉毒桿菌針成分不明自行注射可致命

2024-09-12 08:00

不少婦女為瘦面及美腿注射肉毒桿菌，惟本港今年發生4宗注射肉毒桿菌引起的嚴重中毒事故。

為求瘦面及美腿，不少婦女注射肉毒桿菌（Botox），惟過去4個月，本港發生4宗疑因注射肉毒桿菌引起的嚴重中毒事故，當中有人報稱於網上平台購得肉毒桿菌針劑後自行注射，患者中有人呼吸衰竭，需注射專用解毒劑搶救，當局更需補購相關解毒劑。有專科醫生更於過去1年，處理約30宗疑涉自行注射肉毒桿菌而出現後遺症的個案，警告自行注射風險極高，如劑量過多，或注射位置不當，足以致命。藥劑師亦指，肉毒桿菌屬神經毒素，網上貨源成分不明，運港途中若處理不當會嚴重影響效能，不應冒險使用。

肉毒桿菌是內地網購平台熱門產品，廣告亦標榜「自打」，售價由100至300元人民幣。

今年1月至8月底，衞生署衞生防護中心錄得4宗肉毒中毒個案，涉及3女1男，全部個案的臨床診斷均為疑似醫源性肉毒中毒，主要是因注射肉毒桿菌引起，至今仍有1人留醫，其餘3人已出院。2022年及2023年，衞生防護中心錄得3宗及2宗醫源性肉毒中毒個案，據知亦涉注射肉毒桿菌，但今年發生的事故，已接近過去兩年的總和，情況令人關注。

醫源性肉毒中毒事故飆升

消息稱，今年發生的4宗肉毒中毒個案，集中於4月至7月發生，據知患者是將肉毒桿菌注射於面頰、眼尾、腮骨及小腿後，出現嚴重的中毒徵狀，當中有人出現嚴重呼吸衰竭。因應患者情況危急，醫療團隊決定安排注射專用的解毒劑，並安排入住深切治療部搶救。據了解，因5月及7月發生的事故於內地發生，衞生防護中心已通報內地部門。

其中5月的個案涉及一名57歲婦人，她報稱於4月及5月時兩度於珠海一間美容院接受肉毒桿菌注射，其後出現說話不清、吞嚥及呼吸困難，兩度於本港求醫入院，一度危殆。至於7月的個案涉及一名50歲婦人，她報稱於友人的深圳寓所，自行注射於網上平台買到的肉毒桿菌針劑，其後出現雙眼下垂、吞嚥及說話困難等中毒徵狀。她兩度到當地醫院求醫，其後再回港求醫。據了解，其餘2宗個案的當事人亦對事發經過不願多談，令當局的臨床跟進出現困難。

「瘦小面」是注射肉毒桿菌的最大賣點。

謝萬里醫生指，醫治肉毒桿菌中毒的專用解毒劑(見圖)，要冷藏於攝氏負25度。

專用解毒劑售價高難採購

由於4宗肉毒中毒事故於短時間內密集發生，中毒控制中心總監謝萬里醫生極表關注，並指雖然醫管局用於治療肉毒中毒的專用解毒劑仍有存貨，但為確保若再發生同類事故，仍有足夠解毒劑可用，需要即時補購，維持藥量。他指，該款專用解毒劑於加拿大生產，可醫治7種涉及肉毒毒素中毒的病症，每支售價高達13萬元，而且是限量生產，增加採購難度。他續稱，肉毒桿具鬆弛肌肉功能，若注射於頸部而劑量不當，恐影響呼吸，有性命危險。

除了上述嚴重中毒事故，皮膚科專科醫生侯鈞翔留意到，近年越來越多市民自行注射肉毒桿菌後出現中毒情況，過去一年，他曾為約30名出現輕微肉毒中毒情況的市民治療，病者主要出現肌肉僵硬、面頰表情不對稱及眼皮下垂。對有患者報稱於網上平台購買肉毒桿菌針劑後自行注射，他坦言擔心，並指去年疫後通關，涉及市民於內地美容院接受肉毒桿菌注射後感不適的求助個案有所增加，更擔心隨着網購方便，自行注射成趨勢，未來恐發生更多同類事故。

另一名皮膚科專科醫生陳厚毅指，肉毒桿菌常用於美容，以改善皺紋及瘦肌，較常注射於面頰「咀嚼肌」，令面頰不太飽滿；又會注射於眼尾，以改善魚尾紋；及減退前額皺紋；另會注射於小腿，「令小腿瘦一些，好看一點。」在本港肉毒桿菌屬受管制藥物，需醫生處方，只可由註冊西醫注射，私人管有屬違法。他指出，自行或互相注射肉毒桿菌的風險在於劑量不當，或注射位置有誤。

內地流行注射肉毒桿菌美容，有醫護人員拍片示範自行注射。

儲存不當藥效差異極大

然而在內地網購平台，充斥不同品牌的肉毒桿菌針劑，售價由100多元至300多元人民幣，更有商家推出多買多送優惠「吸客」，並為買家提供詳盡的注射「教學」短片，教授用生理鹽水稀釋肉毒桿菌，並列出注射位置及劑量的圖表，反映注射肉毒桿菌美容在內地十分流行，惟針劑僅以一般速遞貨品形式運送，並無任何冷藏裝置。侯鈞翔指，曾有研究發現肉毒桿菌若儲存不當，會令藥效出現極大差異，由僅餘20%藥效到超過原本藥效1倍，十分危險。

近月，廣東、江西、河南及貴州等多個省市，發生連串婦女注射肉毒桿菌後疑似中毒的嚴重事故，據知當中包括自行注射及互相注射的情況，主要涉及針劑來源不明及劑量過大，亦有婦女於美容院接受來源不明的肉毒桿菌後出現中毒，更有人在社交媒體記錄留醫搶治的驚險歷程。

有內地少女於社交媒體記述肉毒中毒的救治經歷。

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於今年7月公布，有17名婦女於去年1月至今年4月，接受肉毒桿菌注射後，出現視力模糊及呼吸困難等中毒徵狀，經調查發現所注射藥物是冒牌貨。她們報稱接受注射以去除皺紋等美容效果，其中6人需注射專用解毒劑救治，值得留意是她們來自紐約等9個州份，當地衞生部門憂慮假肉毒桿菌針劑已出現擴散。

其實近年中港海關亦多次於口岸偵破走私肉毒桿菌案件，本月初深圳蓮塘海關發現一名入境港人，於雙腳綁上40樽肉毒桿菌；今年5月，西九龍站海關向3名入境旅客截查，發現他們藏有包括110盒肉毒桿菌及化妝品等走私貨品。另外，本港海關於4月，從一艘前往澳門的內河船上，檢獲包括肉毒桿菌等價值2000萬的走私貨品，懷疑經澳門轉到內地分銷。由2022年至今年7月，本港海關偵破126宗走私藥劑產品及藥物案件。

肉毒桿菌是神經毒素，可阻礙肌肉與神經線的聯繫，常用於治療肌肉張力問題，令肌肉放鬆，改善行動不便人士的步行障礙，亦可用於治療多汗症及臭狐，近年引申用於醫學美容。醫院藥劑師學會會長蘇曜華指，該藥物只可注射於肌肉，並可能在體內擴散影響其他部位，而且不同藥廠出產的肉毒桿菌濃度各異，網上出售的更是產地及成分不明，市民絕不可自行購買及注射。

內地網站製作詳細列出肉毒桿菌注射部位及劑量的示意圖。

藥劑師料解毒劑協調中心助採購儲存更靈活

處理中毒事件爭分奪秒，現時醫管局於採購解毒劑設3級制方案，有藥劑師預期即將成立的「解毒劑協調中心」，將更靈活採購及儲存解毒劑。

現時醫管局設立「解毒劑緊急供應機制」及「醫管局解毒劑名單」，為轄下急症醫院提供50多種解毒劑。中毒控制中心總監謝萬里醫生稱，現時採購解毒劑採3級機制，第一級是最常用到的解毒劑，存放各急症醫院，治療由藥物及化學品引起的中毒事故。

至於第二級的解毒劑，主要是平日較少會用到，但因應過去本港曾發生同類中毒事故，因此需要購備以作預防，如抗蛇毒血清，及解石頭魚毒素的血清，主要存放於七大龍頭醫院。至於第三級的解毒劑，是應對極罕見的嚴重中毒事故，如肉毒中毒及甲醇中毒。謝醫生指，這類解毒劑藥效高，採購困難，屬戰略物資，產量不多，個別售價高昂，要預早訂購，十分珍貴。

近月發生多宗懷疑注射肉毒桿菌針中毒，及毒蛇咬傷事故，醫管局需緊急調動解毒劑，有藥劑師認為，未來於調動及運用解毒劑上，需要更大彈性。謝醫生亦指，相信11月成立的解毒劑協調中心，能優化採購策略，並加強儲存管理和發放機制，迎接未來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