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述史的賢者杜甫｜星島教室

2024-09-16 12:17

評仔、評仔，這個時空我曾來過，它是……（話未說完已消失了。）

小倩，你不要拋下我啊！沒有你，我的生命就再也沒有方向與光彩了！

評仔的深情告白未能被小倩聽到，他「噗」的一聲就掉到地上。之後，評仔從路人口中得知自己身處唐肅宗上元二年（公元761年）的四川省成都市，正值「安史之亂」期間。評仔找了小倩數小時後，覺得又累又渴，便推開眼前寫着「成都草堂」的茅屋，打算進內討水喝……

「閣下是？」茅屋中有一名年約50歲的儒生轉頭問道。他不着痕跡地打量評仔，像是看不出所以來，便輕聲詢問︰「敢問閣下是否嚴武嚴大人派來舍下的使者？」評仔見對方氣度不凡，雖然神色憔悴，臉上皺紋亦頗多，似是飽經憂患，長年憂心之故，但其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凜然正氣，舉手投足亦十分儒雅，就自然而然地對他產生好感。

評仔於是兩手相交於胸前，左手握住右手，右手拇指上翹，恭敬地向眼前人行唐朝所流行的「叉手禮」，並說︰「我是評仔，因故途經此處，又與摯友失散，未知閣下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可以在尊處稍作休息？」對方聽罷，苦笑着搖頭說：「『有弟皆分散，無家問生死。』在這個亂世中，我們自是要守望相助。請稍候，在下這就去倒水。」說畢，他就轉身往屋內走。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生死』……這首詩聽着十分耳熟，是……杜甫的〈月夜憶舍弟〉！難不成……」評仔瞪大眼睛，雖然在多次時光之旅中，他已見過無數先賢，但有幸見到這位寫盡百姓悲歡與國家興衰的「詩聖」，仍叫他激動不已！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今日評仔得見杜甫先生一面，實在是三生有幸啊！」評仔捧着水杯，兩眼發光地看着杜甫。杜甫卻滿面疑惑，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評仔坐在身旁的木凳後，面有愧色地說︰「我乃區區少陵野老，又非朝中重臣，更對社稷無功，怎擔得起閣下的謬讚？」評仔正欲出言安慰，卻見杜甫將目光移向堂前的靈位，無奈地說︰「我雖為朝廷命官，卻未能救黎民於水深火熱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無論我怎麼為百姓大聲疾呼，在上位者仍然對人民的不公及窮苦無動於衷。而且，『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我就連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讓他在饑荒中失去性命，你說我到底有何值得你尊敬呢？」杜甫說着說着，竟忍不住流下男兒淚。

這時，有位長相端莊的夫人聞聲從內室中走出來，她一邊柔聲地安撫着杜甫，一邊說︰「相公，你怎麼了？」原來眼前這位就是杜夫人﹗評仔馬上向杜夫人行叉手禮，杜夫人亦隨之行禮。

「杜夫人，杜甫先生回憶起這些年來飽受戰亂及未受君主重視的遺憾，說着說着就悲從中來，淚如雨下了。」評仔一臉為難地說。「想不到『詩聖』竟會在我面前哭鼻子，我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呢﹖」評仔在心中暗付。

杜夫人慨歎了一聲後，說︰「自從安史叛軍的鐵蹄踏進長安後，夫君不但終日為流離失所的百姓鬱鬱寡歡，還曾經在逃亡路上被安祿山的叛軍俘虜，所以變得終日憂心忡忡，輕易落淚。這些年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太苦了。小公子，讓你見笑了，實在抱歉！」評仔連忙擺擺手，顯得更慌張了，於是趕緊找個話題來轉換氣氛。

「我……我剛剛在揚州碰見李白先生呢！」評仔簡直是運用丹田之氣把這句話哮出，成功把杜氏夫婦從自憐中扯回現實！「李……李白先生？」杜氏伉儷不愧是以感情深厚而聞名的夫婦，不但說話，就連瞪圓的眼睛都是一模一樣的！妙哉妙哉！「你怎麼會碰上他的？李白先生還好嗎？他有好好吃飯嗎？有沒有被叛軍傷害？有沒有消瘦了？有沒有……」杜甫連珠炮發地問。

忽聞知交李太白

評仔深深地感受到杜甫對李白的鍾愛，不忍掃了他的興致，只好說︰「李白先生無恙啊！他……他曾在我面前提及你呢！他……他說你是他的知心好友呢！」評仔在杜甫熾熱的目光下，一時衝動扯下了這個謊言。他也不想這樣呀！誰叫只有李白這個大名才能把杜甫從抑鬱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相公，既然李白先生提起你了，你何不立即提筆寫信給他，問問他的近況呢？」杜夫人邊笑邊牽起杜甫的手，又看向評仔，說︰「小公子，請你入內跟我們說說與李白先生的相遇吧﹗」正當評仔準備答應時，身後傳來一把甜美的聲音：「嘻嘻，評仔﹗我總算找到你了﹗」評仔回頭一看，這不正是小倩嗎？評仔立刻跑向小倩，不料腳下一滑，袋中的量子槍「咔」一聲掉在地上，更散發出陣陣光芒……啊﹗評仔和小倩再次掉進時光隧道了……

欲知評仔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歷史充電間

叉手禮︰又稱「交手禮」，演變自波斯的一種禮節，是地位較低者向地位較高者所行使的一種禮儀。
〈月夜憶舍弟〉︰這首五言詩是杜甫經歷「安史之亂」後所寫的。詩中除了表達兄弟分離的傷感外，亦寫出了百姓在戰亂下與至親生離死別、家園無存的悲哀。
〈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及「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皆出自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它是杜甫最具代表性的五言詩之一。杜甫在詩中寫出他在長安前往奉先縣途中的所見所聞，除了記錄百姓受戰亂之苦外，亦寫出他的小兒子因為戰爭及缺乏糧食而餓死一事。不過，即使杜甫及百姓深受戰火折磨，偏偏仍有富貴人家過着奢靡的生活，對黎民的困苦視若無睹。所以，杜甫在詩中對這些涼薄的高門大戶作出嚴厲的抨擊。
安史叛軍︰指的是發動「安史之亂」的兩支叛軍，分別由安祿山、史思明帶領。「安史之亂」歷時8年，雖然最後被唐室平定，但已嚴重破壞了當時的經濟及社會環境。所以，「安史之亂」被認為是唐朝由盛轉衰的一個轉捩點。

文：中華基督教會協和小學(長沙灣)中文科科主任符欣